文 | 十点书斋 图 | 画笔 在粤西地区,每年春节或者各路神仙生辰等重大喜庆的日子,都要请剧团到村里唱剧。在湛江最受欢迎的是雷州剧了,简称雷剧,2010年才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前段时间,小花邀请我去湛江看她的家的雷剧剧团表演,所幸之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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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在家,陪着孩子重看了一遍《西游记》原著。
没想到看完之后,孩子却失望地和我说:“齐天大圣居然是个爱哭鬼!”
我这才发现,在这部神话故事里,不仅充满了现实的隐喻,就连孙悟空,也逃不过凡人的七情六欲。
纵使上天入地万般变化,随手能实现多少人的梦想,可也不能心想即事成,得偿乃所愿。
所谓众生平等,不是说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幸福,而是在苦难面前,都是一样的难过。
记得作家方方有句话:“时代的灰尘,落在每个人肩上,就是一座山。”
而书中孙悟空几次流下的眼泪,砸在我们头上,就是一场场生活的洪水。
01
在花果山的日子,是孙猴子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和我们小时候一样,没有隔夜的烦恼,也没有关于未来的忧愁。
孩子眼中的明天,好像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
众望所归中,石猴当上了美猴王。
他整天与猴子们在水帘洞中嬉戏喝酒,享乐天真。
因为他有了家,也有了家人。
长大后我才明白,人的心脏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快乐,一个住着悲伤。
先打开的门,是快乐。
但是快乐笑得太大声,会把隔壁悲伤吵醒。
“一日,在群猴喜宴之间,忽然忧恼,堕下泪来。”
原来他突然想到,万物生灵,终有一死。
如果快乐有了终点,那剩下的每一天都成了倒计时。
孙悟空第一次哭,因为怕死,因为惜命,也是成长的觉醒。
石猴决心要学会长生不老之术,他告别了故乡和家人,朝着星辰大海的方向起航。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孩子第一次明白这句话之后,会用一夜难眠,告别无忧无虑的童年。
等心里燃起熊熊大火,烧干眼泪,我们也有了最重要的目标。
要尽力让这短暂的一生,过的更长更有价值。
就连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也是这样哭着长大的。
02
长夜痛哭之后,美猴王撑着木筏,漂洋过海去求师。
漂了十几年,他终于在灵台方寸山,找到了斜月三星洞,拜进了菩提祖师的门下。
从无父无母的石猴,变身为有名有姓的孙悟空,他在洞中一学就是七年。
悟空埋头苦练不问世事,只想早一点学会师父教的法术,达成求学的目标。
但他却忘了,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学成之日,就是毕业离开之时。
这一天,同门在松树下集会,孙悟空忍不住卖弄自己七十二变的本事,阵阵叫好声引来师父的不悦。
被怒喝之后,悟空连忙跪下认错,“望师父恕罪!”
没想到这次,师父却比往常都严格。
不仅不原谅他,反而决绝地说:“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罢。”
悟空哭着不愿离开,哀求能够有机会报答师父的厚恩。
但是菩提祖师仿佛已经预料到未来的因果,不仅毫不留情,还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提师父的名号。
此次一别,恩断义绝。
悟空怎么哭都没有用,只好带着满脸的泪水跪谢师恩,踩着师父教的筋斗云离开。
这一转身,师徒二人再也没有重逢。
现实中的很多离别何尝不是如此。
一段感情的告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也没有来日方长。
《我是特种兵》里有句台词说: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次的告别,而每一次告别都伴随着阵痛,这种阵痛叫做成长。”
人生就是不断相遇和告别的过程。
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留下了礼物,也改变了我们。
既然无法选择,只能坦然接受。
告别这一站,才能奔向下一段旅程。
03
学成归来之后,孙悟空好久都没有再哭过。
因为他忙着奋斗,不仅要与天同寿做齐天大圣,还要大闹天宫,逼着玉帝老儿把位子让给他来坐坐。
就连被压在五指山下,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这样一个试比天高的英雄,也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刚开始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时候,孙悟空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唐僧的信任。
为了救师父,他三打白骨精。
奈何唐三藏肉眼凡胎不识妖邪,误以为他劣性难改,有意伤人性命。
骂完之后还避之不及,亲手写下贬书,赶他离开。
悟空无力解释,只好噙着泪给唐僧磕头告别,走前不忘细心叮嘱沙僧,若师父有难,记得提自己的名号。
做完该做的一切,他一个筋斗云想要回花果山,却停在空中,望着茫茫东海大哭起来。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卑躬屈膝,鞍前马后。
成年人撑不住的情绪,背后都是积压已久的隐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成了不能哭的大人,流泪也成了丢人的事。
再多的委屈和压力,也要闷声自己扛下去。直到扛不住的时候,才轰然崩塌。
记得那个醉倒在南京地铁站的小伙子,笔挺的西装撑不住体面,还撑得住对陌生的民警说一句:“没事。”
等到妻子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伪装终于分崩离析,抱着妻子大哭道歉:“对不起啊,我感觉我......没有用......”
为了签单,他陪客户喝酒应酬到深夜,却还是对结果充满惶恐,对生活充满无奈。
有人评论说:“我也想像这样,把生活给我所有的压力,用哭声还给它。”
虽然人生不会对哭出声的成年人心慈手软,但发泄完之后,我们也会明白:
天大的困难,不过如此,大不了哭一场而已。
04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遭的难多了,唐僧越发明白孙悟空的好,师徒四人的感情也久炼成金,惺惺相惜。
越是亲密无间的人,失去的时候,才更痛苦。
作为大师兄,也是队伍里的能力担当,斩妖除魔和保护师傅,孙悟空责无旁贷。
奈何西天路上魑魅魍魉太多,神通广大的鬼怪也太多。
在第七十七回里,大鹏鸟连夜捉了唐僧师徒三人,不敢招惹孙行者。
孙悟空在洞外剿杀了数万小妖,直至东方日出才潜入妖怪的洞府,却听说,唐僧已经被夹生吃了。
心焦的孙悟空先找到八戒和沙僧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师傅在哪?”
没想到两个人也都说:“昨夜被妖精生吃了。”
一听到师傅被吃了,孙悟空心如刀绞,泪似水流,急纵身望空跳起,且不救八戒沙僧,回至城东山上,按落云头,放声大哭。
往事历历在目,从第一次在五指山下被师父救出,到背负委屈被贬走,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却还是落得阴阳两隔。
孙悟空哭得肝肠寸断,真心实意,也让人感慨万千。
孙悟空第一次哭泣,是为了自己的生死;后来牵肠挂肚的人,却成了师父。
就像是我们每个人。
长大之后,我们生命中多了很多更在乎的人,每个人的离开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有一位网友说:“我们这一代的人,真正成人的时候不是18岁以后,也不是结婚生子,而是面对亲人的老病死亡。”
死亡是每个人一生都要学习的功课,而身边人的离世则是一场大考。
遗憾的是,我们只有熬过去这一条路可以走。
05
自从西天取经之后,孙大圣落泪都是为了唐僧。
只有一次是为了自己,也是他第一次心疼自己。
在狮驼山上,孙悟空被收入阴阳二气瓶里,还没想到逃出生天的办法,自己的腿已经被融化了。
他心焦道:“怎么好?孤拐烧软了!弄做个残疾之人了!”
念叨着,便忍不住掉下泪来。
历经千辛万苦,本想着与师父一同到达西天,修成正果,却没想到还没来及完成任务,就先付出了身体的代价。
神话故事里,烧断腿的悟空能够瞬间还原,但现实生活中的我们,身体出了问题,有时却是不可逆转的失去。
在我年幼的时候,父亲面包也曾仗着年轻体壮,熬最久的夜,加最长的班,喝最烈的酒,抽起烟来就像炉子一样。
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因为常年应酬,饮食作息不规律,导致血糖过高,离终身要打胰岛素就差一点点。
从此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决心戒烟戒酒,还拖着啤酒肚开始暴走。
我给他买了家用血糖仪,医生让他一个星期测一次就好。
可他非要每天晚上饭后都扎破手指检测一下。
看到血糖在下降,才能松一口气。
有时候数值上升了一点,就要绝食一天。
母亲看我不理解父亲的紧张,私下对我说:“你爸一辈子不喜欢看病,他不是怕死,他是怕老了连累你们。”
《奇葩说》辩手邱晨患癌之后,分享了一句肺腑之言:
“死亡才是对生命最精准的教育。”
但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等到病倒之后才意识到健康的宝贵。
人生熬到中场,拼的是健康。
早一点惜命,不是认怂,而是担当。
▽
少年不懂孙大圣,读懂已是成年人。
小的时候看《西游记》,看的是热闹,喜欢的是英雄。
长大之后再看,读的是眼泪,悟的是人生。
奥尔珂德的《小妇人》中,马区夫人对女儿们说:
“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
读完西游,我原谅了悟空这爱哭鬼,也原谅了这个洪水滔天的世界,和经常被生活虐哭的自己。
成年人的生活,又何止九九八十一难。
但我们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一流泪一边赶路。
无论遇到多少磨难,只要我们步履不停,就一定能够“取得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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