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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情感散文

时间:2020-10-22 04:28 来源:未知 作者:admin 阅读:

母亲在世的时候,说过好几回。说生你仨月,家从东地搬到了洋房。许多年里,我都未曾走脑,这其中对我有多大的意义,直到年届花甲,我才醒悟:父母在那里孕育了你,那是你的诞生之地。在那里,你呼吸到世间的第一口空气,看到了世间的第一道亮光。还有,你的第一声啼哭,奉献了那里;你与母亲血肉相连、息息相关的胞衣,也融入了那片滋养了你的山地。是啊,一个人的“人之初”,应是要牢记一辈子的。

东地和洋房,是京西大房山山麓煤矿职工的两处家属区。它处在山腰与山脚之间,往山外眺望也有居高临下之势。在两处家属区之间的山下,是一道大沟,由这座大山褶皱里生成的短短的季节河,夏季成河,春秋为溪。下行五里它就一头扎进大河的怀抱。滚滚东去的大石河,冲出山口,催生了两岸流域周口店北京猿人、山顶洞人和北京地区城市的起源——西周燕国都城。

纵观中国千年战乱的历史,我真是幸运的。新中国已经成立数年,兵燹不再。可百废待兴,煤矿工人的生活尚未脱贫。听老妈说过:当地农村有的妇女临盆时,家人往土炕上倒一层炉灰,接生婆就下手了。矿工家庭当然不至于如此,我也不会降生在炉灰上,但也不会好到哪去儿。

说来母亲自幼的遭遇苦过黄连。她3岁就失去了母亲,两年后父亲也撒手人寰,只好跟着早已出嫁的姑姑过。十几岁就到康家,做了“童养媳”,灾荒之年曾跟着我奶奶到口外要饭,也曾搭坐空中运煤高线翻斗煤罐到山外拾荒,险些饿死摔死。成年后结婚,又为当民兵的丈夫担惊受怕,自己却秘密加入了共产党。

在解放初期的那个年代,那个山沟里,婴幼儿若染了病,十有七八是小命难保的。在我之前,曾有过一哥一姐,都在襁褓之中时就不幸夭折了。如今想起来,当时的母亲,心中该是多么伤痛啊。我的出生,应该说对母亲、对这个家庭,既是慰藉,也是悬心。

“你小时候老闹病,经常是炸完小鸡扎屁眼子。我是一宿一宿不睡觉抱着你,一宿一宿地害怕呀。就怕你……”母亲曾多次对我这样说,却从没把话说全过。可我知道那后半句的意思,还用说嘛。不难回想,母亲说的那些酷刑似的剧痛,曾让我怎样的声嘶力竭,曾让她怎样的刺骨锥心。我能想象出那种疼,这种想象来自读初中时常常胃痛。每次都是奶奶领着我去扎手腕子。扎针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她用的是缝衣针。一针见血,紫黑的。每一针,都疼得我龇牙咧嘴。当年我这样一个孱弱的幼儿能活下来,肯定是母亲最大的欣慰。

母亲怀过七个孩子,我排行第三。跟我挨肩的,是大弟。再往下,一个白净漂亮的弟弟,刚学步时一天晚上发烧,父母抱他上医院。矿医院在另一座山半山腰。半夜门外就传来了母亲的哭声,原来走到半路孩子就没气儿了。天亮后,父亲把弟弟埋在了我家旁边的山地里。再后来母亲生过一个女孩,一降生就死了。母亲曾说:“你奶奶、你爸爸轮流抱着那个冰凉的孩子,不愿去埋。”那时我已懂事,多年来幼小心灵上的伤口结痂,一直不敢触动。七兄妹只幸存下我们兄弟三人,历次痛失儿女的打击,不知母亲是怎样熬过来的啊!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贫穷落后一去不复返了。假如那些病出现在今天,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母亲离世已有22年了。今天越好,我越想念她。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只有失去后,才会痛悔未曾珍惜。

假如真有神话,母亲重回这世间,哪怕她老人家远在这世界的任何角落,我砸锅卖铁,也要去找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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