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要说母亲是语言大师,认识母亲的人一定都会摇头,因为母亲一天书没读过。
母亲是第一个教会我讲话的人。从我喊出第一声娘的那一刻起,母亲的心里便像喝了蜜一样的甜,脸上总是堆满了笑容。尽管那笑容的背后藏着很多故事,有快乐的,也有忧伤的,母亲却一直用她独特的方式,让我感受到世间最深的关爱。母亲听着我那些原始的声音,就能知道我是渴了,还是饿了,甚至是要撒尿了。
我在母亲的怀抱里,每天听着母亲和鸡鸭鹅的对话,慢慢地知道:
“布,布,布”是唤小鸡的;
“咯,咯,咯”是唤大鸡的;
“来,来,来”是唤鸭子的;
“鹅,鹅,鹅”就是喊鹅来吃食了。
那些毛绒绒的小东西,听到母亲的呼唤,张开翅膀,撒着欢儿跑到母亲身边,母亲温暖地笑着,给它们撒粮食吃。后来我也学会了这些语言,但我经常是先逗得它们围着我叫,等我和它们玩够了,才笑嘻嘻地把粮食撒向它们。母亲在不远处干活,看到这情形,总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母亲还经常和猪牛羊说话。并且也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渴了,饿了,甚至它们不舒服的时候,母亲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每次遇到有猪或牛羊生病的时候,母亲就会赶紧去隔壁村子请来医生,给它们看病,直到它们又能摇头晃脑地吃着东西时,母亲才会放心地离开。
比起那些大家伙,我更喜欢带着小黑。小黑是母亲养的一条看家狗。这家伙非常忠于职守,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有陌生人从我家门前路过,小黑总会第一时间向他们发出强烈的警告。每当这时候,母亲只喊声小黑,它便立刻停止了叫声。小黑的地位比那些小东西和大家伙都高,它是有名字的。常常是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小黑和母亲特亲,每次母亲上街回来,小黑都会去村口迎接。当它摇着尾巴凑近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我学着母亲的声音,怯怯地喊了声小黑,它居然就听话地坐在我面前,温和的样子,特别可爱。从此它就成了我形影不离的玩伴。
母亲还教我认识了很多小鸟。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名叫“豆腐贼”的鸟,母亲说那是一种贪吃的鸟,有几句儿歌就是那时母亲教给我的:“豆腐贼,偷豆腐,老娘打你的光屁股。”我每次想起这几句,都忍不住小声地哼唱着。
母亲说豆腐贼的叫声和其他鸟不一样,声音比其他鸟有些粗犷。那是一种灰色的鸟,它不光偷吃豆腐,还偷吃粮食。母亲经常让我拿着一根竹竿坐在院子里,看着豆腐贼别来偷吃东西。有时候我玩得忘记了拿竹竿,看到豆腐鸟突然来到院子里偷袭时,情急之下,只好就用母亲教我的喊声:“呕吼——”
那偷吃的鸟儿,扑棱棱一下全飞到树枝上,继续往下偷窥着。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在里屋听见母亲在客厅里说话,还以为来客人了。等我出去,发现母亲正对着案几上的一尊菩萨说话。母亲看到我,微笑着说:“我经常跟菩萨说话,请她保佑你们在外面都平平安安的呢。”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外,母亲一个人守着家园。每次我给母亲打电话时,她总是说:“你们别担心我,我一点都不孤单,白天我有鸡鸭鹅和我作伴,晚上还有小小黑呢。”
我听了母亲这话,鼻子不由得一酸,耳边又响起小时候母亲唤鸡鸭鹅的声音:
咯,咯,咯;
来,来,来;
鹅,鹅,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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