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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和我

情感日志 2019-07-17 16:37:18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我的初中班主任和高中班主任。

    我的初中班主任黄老师是个身形瘦小,理着整齐三七分短发的女教师。常常穿着各种颜色却又感觉差不多的套装,配上尖头细跟的高跟鞋,鼻梁上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这就是我对她全部的外貌印象。

黄老师教我们语文,并且这一教就教了我们整整初中三年。黄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也就是整整管了我们三年。她是个很正经的人,对我们很严格。而大家对她好像并不好,特别是班上的调皮男生,背地里都会骂她,给她起外号,久而久之,全班人都这么叫她的外号了。当时还听说有男生偷偷地去把她的单车轮子扎破了,他们兴奋又得意地谈论着,仿佛做了什么“壮举”,但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黄老师在讲台上讲了三年的语文知识,已经变成了零星的碎片,镶嵌在我们杂乱的脑海里。然而,她讲的“黄氏名言”,我还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你的思想有多高,你的境界就有多高。”“初中是人的性格的形成时期,初中形成的性格就是你这辈子的性格。”“好好珍惜把握初中的友谊,等你老了,才发现高中大学的同学感情是比不上初中的。”……她就像一位哲学家、思想家,每天对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当时正值青春期叛逆的我们,哪里真正听进去了?只不过把这些当成耳边风,更有甚者,学着老师说这些话的语气,演出来逗乐大家。我们嘲笑她的一本正经,甚至觉得迂腐可笑。现在回过头来看,才发现当初稚嫩无知的我们才是真正可笑的。

黄老师讲的“名言”,随着时间过去得越久,却愈加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图书馆安静看书的时候,一个人走路出神的时候,这些话就悄无声息地飘到我的面前,也使我想起那时在套装里认真说话的她,和呆呆地听着在校服里的我。有时候,我觉得挺“可怕”的,因为她的话不是名言,而是预言。就像神话里的智者给出预言,我们却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走开了,结果一一应验。但这也是我们必经的成长啊,现在我们长大了,读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才知道有思想的人境界真的不一般;经过高中、到了大学,才知道初中的友谊最真切,我们没有高中压力这么大,在一起玩耍时间是最多的,却不像小学生那么幼稚而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像大学的班级氛围那么松散。总之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我的初中同学,相识近十年,不论后来高中大学隔得多么远,我们的心始终没有疏远。

对于黄老师,我有些愧疚,有种没有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的感觉。当她苦口婆心教导我们的时候,我们不去理解,没有好好尊敬她;当我们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却已经早已离开初中,散落各地。除了她的“名言”,我还忘不了她对我们每个人的关心,私下一个个和我们聊天,鼓励我们,给我们加油;还忘不了她的细心体贴,分开男女生开会讲解生理卫生,还为女生们准备了放在她办公桌底下的“黑袋子”,以备我们女生的不时之需……虽然现在我们不在初中了,但我们记住她的好,从心里敬佩她,黄老师应该也会很开心,她的言传身教,那些细小却打动人的事,让我想像她这样去做,去传递下去。

 而我的高中班主任,更像是我的姐姐。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是高一开学报到的第一天,手续办好后,就要找到自己所在班级,听班主任开会。我当时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不知道新老师和新同学是怎么样的。座位是随便坐的,我在右边靠走廊窗户边的位置坐下,前后左右是哪些同学我已记不清,但就是记得当时站在讲台上的周老师,她头发全部梳了上去扎成一条马尾,露出光洁的大额头,显得青春干爽,鹅蛋脸,大眼睛。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长裤,但能看出她苗条纤细的身材。当时我就想:这个老师既年轻又漂亮呢。顿时对她很有好感。后来她在交代一些事情,结果我放在抽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出挺大的声响,我低下头去看了一下,结果一抬头就撞上她的目光,她看了下我,又看向全班说:老师要强调一下,以后上课是不许带手机的,不过今天是第一天,希望大家以后遵守纪律。我的脸瞬间火辣辣的,心想真是糟糕的第一天,肯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但后来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周老师并没有因为一件事就对我有不好的想法。她后来在一次和我聊天时说最喜欢我的笑,看着听着都心情好,私底下她都是叫我“小妞”。她有一次上课说,她很年轻,才毕业,我们是她第一批学生,她度过高中时光才不久,所以她很了解我们,把我们当弟弟妹妹看待。她也的确如此做了,每天早读前就早早站在教室门口了,晚自习结束后她还在办公室。每天做操后的长跑她永远跟我们一起跑,在后面“赶”我们向前,她说她是长跑高手,我们还比不过穿高跟鞋跑的她。她关心着每个人的学习情况和身体心理状况,经常和我们聊天。她像大姐姐一般管着我们这个大家庭,学习上,生活上。时间久了也憔悴了,自己也打趣说你们看我都变丑了,千万别辜负我啊。

 一年匆匆过去,高二文理分班,仿佛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我分在周老师的班里。开学前周老师还给我打电话:你知道自己分在哪个班了吗?我说不知道啊,她说你猜……我很开心自己能继续做她的学生。而高二这一年是刻骨铭心的一年。

 有一天,上课铃响了,周老师才进来教室,而平时她都是早早来到。她一进来,我们都看出了异常,她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整齐,额头上飘着几缕发丝,往下看,更加触目惊心,那双大眼睛变成了又红又肿的核桃,鼻子也是红红的,几乎整个人从脖子到腿都是红红的。我们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和她一样,强作镇定。她讲课声音变得低沉而有些颤抖,后来她接了一个电话,带着哭声离开了教室。我们很担心她,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好静静在教室等,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手上拿着纸巾,抽泣着,她说:对不起,同学们,老师家里出了点事……然后又止不住地哭了,我们看到她这样,也忍不住地流泪。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们,她的父亲面包因病去世了,又想起了父亲和家里的一些事,父亲的支撑,生活的不易……她要我们好好珍惜身边的人,要孝顺父母,因为生命就是这么无常。那一天,那一节课,我们真正感受到平时习以为常甚至忽视的亲情,从没那么地想念亲人还有庆幸自己亲人平安健康。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为周老师感到难过。我们现在的年纪,也差不多是她当时失去父亲的年纪,真的难以想象,当时孤身在外教书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周老师教给我们的东西,远不止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善良、信任、勇气、坚韧、悲悯。可能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在我们心里播下了什么样的种子,但周老师和我们都在一齐成长、生长。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学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老师。来到湖南师大,并且上了中文师范专业,纯粹是因为服从调剂。不少以前的同学都惊讶:你想当老师?你不是想读新闻,当记者吗?我笑笑不语,庆幸自己被调剂到中文系,反正我还是可以看书写作啊,也还是可以去做记者嘛。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也是个老师了?大概是因为我第一份兼职:小学托管老师,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下午四点到六点检查小学生作业,等他们下班的父母来接走就好。可是和孩子们每天的相处,听着他们一声声稚嫩声音叫着:罗老师~罗老师~竟然感到自己被依赖、被需要,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超人,几乎无所不能,他们崇拜和喜爱我,让我感到温暖的同时也认识到自己也长大了,独立了;也可能因为暑假的三下乡活动,我负责教小学三到六年级的美术和音乐,那半个月,可谓痛并快乐着,真正地去备课去管理班级,发现真的不简单。临走时哭得稀里哗啦,让我体会到师生情的深厚;还有可能是因为带了一年多家教的初中男生,他成绩的每一次进步都让我充满成就感,而他和他家人对我的信任和热情也让我感动。

所以现在,当我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老师,我才明白以前老师对我们的良苦用心。回想过往的事,才发现老师们对我的影响早已不知不觉的深入内心。我也开始享受“罗老师”这个称谓,因为我真正认识到教师这个职业的神圣,伟大和有趣。有可能老师教的知识你都忘了,有可能你对学习对书本不感一点儿兴趣,但只要你有过老师,你总会收获些什么,即使过去没有,即使现在你也没发现,那就是在未来。你总会像我一样,感恩过去的某一刻。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从我目前度过的二十年来看,前两乐我算是有幸拥有了吧,而这第三乐,将是我未来的追求,若是成功了,人生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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