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 文|冯骥才 他俩又吵架了。年近七十岁的老夫老妻,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四十多年。大大小小的架,谁也记不得吵了多少次。但是不管吵得如何热闹,最多不过两小时就能和好。他俩仿佛倒在一起的两杯水,吵架就像在这水面上划道儿,无论划得多深,转眼连条
2021-03-02 105
靠近上海音乐学院的复兴中路是条宁静安详的马路。早上9点,从复兴中路骑自行车去音乐学院上课的学生络绎不绝。太阳透过沿街高大茂密的法国梧桐照进了马路边一幢老式的石库门房子里。石库门的三层是个另外搭出的阁楼,29岁的赵智龙就借住在这里。他曾经也是上音的学生。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这间15平方米的小屋。温暖的金色闪烁着赵智龙半梦半醒的双眼。躺在床上的赵智龙记得自己今天得去长征医院接受又一次的血透,他的生命是要靠每周三次的血透来维持的。他起身半靠在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真希望能把那整片整片的阳光都吸进肺里,融化进自己的血液,杀死那些该死的病毒。虽然如今的赵智龙已经不像刚刚得知自己的病情时那样手足无措了,但他仍带着淡淡的悲哀看着窗外那只叫得唧唧喳喳的麻雀,感受着生命的喧闹。
赵智龙走到窗边,看着路上来去匆匆的上音学生,他忽然觉得老天是不是和他开了个玩笑。赵智龙,出生在江苏农村,当年以专业总分第一名的优秀成绩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上海歌剧院工作。当所有人都在羡慕他有个如花似锦的前程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去年年底,赵智龙被查出了患上了“尿毒症”。忽然间,他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阴霾。生活的车轮在奔向灿烂的未来时,突然转了个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上音的扬州状元
走下摇晃的木头楼梯,每次赵智龙都是一个人去长征医院做血透。走过昏暗狭长的楼梯过道,赵智龙总会联想到自己的生命也正在经历一个黯淡的阶段。他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下楼的几分钟,赵智龙觉得自己在努力穿越一种恐惧,直到双脚踩到了地上,他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
赵智龙也把这种对黑暗的穿越视为生活对自己的考验,其实这样的考验在赵智龙二十九年的生命中已经不止一次了。作为扬州市建国后第二位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学生,在那场人生博弈中,他是胜者。
赵智龙的父母都在江苏农村的文化站工作,家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由于受父母的影响,赵智龙从小喜欢音乐,家里的乐器他只要拿上手,过个几天就能鼓捣出音乐来。1995年,初中毕业的赵智龙没有填报高中,很多亲戚朋友都不太理解这个小家伙学习成绩还可以,为什么不顺顺当当地读个高中,考个大学,为家长争光露脸。其实,赵智龙有自己的想法,他决定报考自己心仪已久的扬州文化艺术学校,做个职业音乐家。
能弄响各种乐器的赵智龙还是没有办法和很多从小学习乐器的同学竞争。不过老师还是看在他乐感极佳的份上,招收他为扬州文化艺术学校声乐班的学生。能够进入正规的艺术学校念书,赵智龙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在学校他是公认的最用功的学生,毕业后,赵智龙被学校挽留当起了老师。
这应该是条很平坦的道路了,能在艺术学校当老师,多么让人羡慕啊。不过赵智龙并不安于现状。他组织了一个小型乐队,自己当主唱。其实,那个时候赵智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计划,他想带着自己的乐队闯荡一下大上海。凑巧的是,赵智龙有个被分配到扬州市一个文化单位的同学恰好被送到上海音乐学院进修。同学打电话给赵智龙,也劝他带着乐队到上海闯闯。
上海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只要你有本事,不怕没有伯乐。赵智龙毅然辞职,带着他的乐队来到上海。不多久,他们在上海红星剧场找到了演出机会,每天演出三个小时,收入还算不错。那天,劝他到上海来发展的同学去看赵智龙的演出。原本赵智龙想在同学面前显示一下自己已经能在上海站住脚跟了,不料,却被同学迎面浇了一头冷水。同学对他说,你就准备这样永远带着你的草台班子跑江湖了?这一问,把赵智龙惊醒了。赵智龙的同学劝他去试着考考上海音乐学院,深造一下。不仅如此,他还把赵智龙介绍给了自己在音乐学院进修的班主任顾平教授。
顾平教授是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副主任,每年声乐系招的新生都要经过他的耳朵同意。直到现在,赵智龙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顾平教授时的情景。两人是在音乐学院的琴房里见的面。虽然是熟人介绍,第一次见到大教授,赵智龙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顾平看着他,不冷不热地吩咐他唱几首歌。
其实,赵智龙已经预料到老师会让他试唱。他接连唱了4首自己最拿手的曲目,这些都是他在扬州文化艺术学校读书时学得最好的歌曲。在上海演出时,赵智龙也是靠着这4首歌获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满堂彩。
为了选择这4首歌曲,赵智龙花了很多的心思,既不能让老师听出自己演唱技巧里的“江湖味”,又要让老师从这4首歌曲里面充分了解自己的嗓音特色,博得老师的好感。谁知如此用心良苦,换来的却是顾平教授的一脸平静。这时,赵智龙心想:完了完了,他估摸着顾教授会客套地说,小伙子就把唱歌作为一个爱好,考音乐学院的事情还是先放放吧。
心已经凉了半截的赵智龙两眼瞪着顾平教授,等待着最后的“判决”。顾教授思考了许久,忽然意味深长地提问,“考上音要试唱意大利语歌曲的,你会吗?”赵智龙忽然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回过神后他立刻回答:“现在不会,但是一个月后,我肯定能用意大利语唱歌。”后来,等到赵智龙真的成为了顾平教授的学生后,他才明白,当时他一开口,顾教授就觉得他是块材料,决心收他做学生。
当时,赵智龙只觉得一个原本若隐若现的目标突然变得那样清晰,他要考上海音乐学院,进入中国一流的音乐院校深造,他决心不顾一切地去努力拼搏一下。赵智龙推掉了所有的演出,配合默契的乐队也不得不解散。赵智龙把自己关在租来的小房子里,一个人背着拗口的意大利歌词。每天十个小时的语言攻关,就连晚上睡觉,赵智龙都是用意大利语和梦里的朋友打招呼。
赵智龙鼓足勇气走进了上海音乐学院的考场。专业考试一共有三轮,第一轮考试结束后,就有监考老师直接告诉赵智龙专业考试没问题了,让他开始复习文化课。当时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需要复习的文化课却有七八门。赵智龙又请老师专门补习数学和英语,每天一有时间就抱着课本自学,十几本书硬是让他给“啃”了下来。不久,赵智龙以专业总分第一名的优秀成绩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文化课成绩超过了规定的分数线整整80分。
在出国演出前突然病倒
赵智龙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这在扬州成了特大号新闻。在扬州历史上,曾经只有一个人考上过,而且那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初的事情了。时隔二十多年,赵智龙再次考上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扬州市音乐家协会主席为此亲自写了红榜,贴到了赵智龙的母校扬州文化艺术学校里,鼓励低年级的同学以他为榜样。扬州很多报刊都刊登了赵智龙考上上海音乐学院的事情。乡里乡亲都上赵智龙家祝贺,用赵智龙的话说,那真是“盛况空前,前来祝贺的人都把门槛踩坏了”。虽然在上海度过了一年漂泊的打工时光,最后还是换来了苦尽甘来的结果,赵智龙觉得自己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进入上海音乐学院学习的赵智龙还是保持他刻苦用功的本色,专业课门门拿第一,他还担任学生会主席。老师同学都觉得这个来自农村的男孩子真不错。临近毕业,声乐系有四个同学可以进入周小燕歌剧中心培训,赵智龙成为当仁不让的选择。
2005年,赵智龙从上海音乐学院顺利毕业,被分配到上海歌剧院合唱团工作。因为专业突出,踏实肯干,他很快受到了歌剧院领导的重视,成为歌剧院的主力演员。他曾经在一个月之内连续担当了三个歌剧的主角,而且这三个角色风格迥异。三大本的歌谱,赵智龙在一个月里面全部背出,而且其中有两本还是意大利文的,这份辛苦超乎常人的想象。有时三个歌剧安排在同一天排练,他还得马不停蹄、楼上楼下地赶场子。种种困难,他都挺了过来。赵智龙太喜欢唱歌这个事业了,再累他也心甘情愿。
去年年底,赵智龙参加了《费加罗的婚礼》的排练,准备出国演出。可就在距出国演出还有十几天时,他忽然感觉非常疲惫,呼吸变得不是那么畅快。有时候碰到需要肺活量很大的高音,赵智龙觉得自己难以把握了。这些高音若在平时,对于赵智龙来说是很容易演唱的。而且他还发觉自己的两条腿越来越肿,穿皮鞋上班已经成为很困难的事情。赵智龙原本以为是自己工作太紧张了,随便吃点药就好了,没想到症状越来越严重。实在吃不消了,他就去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没有想到结果让他吃了一惊,他患上了严重的尿毒症。
从此,赵智龙必须通过血透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每周三次,而且这还只是权宜之计,要彻底医治,只能通过换肾。赵智龙一下子呆住了。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复兴中路上来回走了整整二个小时,满面泪水。走在这条马路上,他曾经产生过许多梦想。路边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他根本没有料到在这么生机盎然的路上,要独自考虑自己即将面临的关于生或死的问题。刚刚进入歌剧院,有那么多的角色等着自己去塑造,刚刚感受到站在舞台上那灿烂夺目的未来,赵智龙无法让自己明白,这一切都要谢幕了。
赵智龙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还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病魔,他决定抗争到底。一些很现实的问题已经摆到了赵智龙的面前。赵智龙刚走上工作岗位,还没有办理医保手续,如何负担这昂贵的医疗费用?再说,赵智龙生了病,已经没有办法参加任何演出,没有演出也就没有收入,他如何筹措那笔数额巨大的换肾费用。“尿毒症”是能让富裕家庭一下子陷入困顿的疾病,而赵智龙没有任何积蓄,他该怎么办?赵智龙的父母只是江苏的普通农户,为了能让他在上海念书,家里花光了积蓄,如果让父母知道了儿子身患重病,那还不乱成一锅粥。
钱、钱、钱,关于钱的问题一个又一个摆在了赵智龙的面前,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不过有一点,他暗自下了决心,患病的事情不能告诉父母。其实,家里还是有些察觉的,赵智龙打电话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父母问起他的生活状况,赵智龙总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赵智龙准备独自面对生活无情的磨砺。他能行吗?虽然自己下定了这样一个决心,但是等到自己真的扛起了生活的重担,赵智龙才发觉,现实是那么的残酷。
每个星期三次血透是必须要做的,这是自己维持身体状况的必要条件。但是做血透是需要钱的,一个月5000元,而赵智龙每月的病假基本工资却只有1000多元。几个月下来,赵智龙自己的积蓄和朋友的资助已全部用完,他又向好朋友借了10000多元的外债。面对这样一个无底洞,赵智龙心里充满着恐慌。
每次,赵智龙总是骑着自行车去医院做血透。从复兴中路到长征医院,3公里路,打个车不过11元,坐公交车也不过2元钱,可赵智龙不舍得。别的病人都是一次性缴纳血透费,而赵智龙每次都只付做一次血透的400元钱。医院的护士觉得很奇怪地问他,你怎么又只带了做一次血透的费用?前几次拖欠的血透钱啥时能补齐?赵智龙带着无奈的回答,下次吧。出于自尊,赵智龙不想告诉护士实情。虽然400元在别人眼里不是一个大数目,而他却需要东拼西凑,备感艰辛。能筹到钱就做血透,筹不到钱,就只能悄悄躲在家里忍受身体的不适。这个充满理想的年轻人,每天都在为筹集下一次做血透的费用而发愁。
义演让所有人泪流满面
就在赵智龙在黑暗中摸索潜行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扶手。就像他每次下楼去医院做血透必须要走过的那段楼梯一样,虽然脚下还是那么颤颤巍巍,但是黑暗中能有支撑物让他扶着一把,这比什么都重要。
上海歌剧院的领导来看赵智龙了,他们带来了歌剧院全体演职员们捐献的18000元。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研究生宋罡和傅晶来看自己的同学,他们偷偷地告诉赵智龙,上音正在为他筹办慈善义演。
那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演出,很多老师同学都来报名参加,赵智龙的师妹从北京赶来捐了款,赵智龙同班的23个同学也来了,声乐系的老师们每人都捐了10000元。有个老师给赵智龙写了张纸条:勇敢地活下去,生命是美丽的,也是多彩的,让我们一起燃烧吧!而正在北京录文化部春节文艺晚会的声乐系主任廖昌永也嘱托他人带来了自己的捐款。
德高望重的周小燕来了,她带来了2000元捐款。演出中,老人家被搀扶着起身,走向舞台,走向红色的募捐箱,走向赵智龙。赵智龙赶紧起身,而老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他赶紧坐下,再握着他的手,轻轻地说着:“现代科技很发达,不要担心,能医治好的。”周先生深情地拥抱着赵智龙,安慰着他。没有几个人知道,就在两天前,老人曾晕倒家中。这一刻,台上台下,全场起立,掌声如潮。
义演的节目单上最后一个节目是大合唱,赵智龙缓缓走上台,《爱的奉献》的钢琴声缓缓响起,十几位献声义演的师生齐齐走上舞台站成一排。一直都为他人演唱着的赵智龙,这次是为自己演唱。他在舞台上深深鞠躬,刚说了一句感谢的话,便哽咽难语。是悲伤的泪,还是欣喜的泪,赵智龙自己也说不清楚。台上一张张脸静静淌着泪,一个个七尺男儿都在仰首拼命抑制眼中的泪水。
身体略微有些好转的赵智龙如今每天坚持练唱一个小时。他想要保持自己原有的演唱水平。歌剧院有些小型的演出,人手实在不够,他能坚持,就跑去参加。赵智龙的父母也知道了儿子的病情,赶到了上海,照顾孩子。
通过几次捐款,赵智龙的医疗费用基本上解决了。而且有了父母的照顾,赵智龙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不过接踵而来的问题还是严峻的,医院没有肾源可给赵智龙。现在全部的肾移植费用暂存在了医院,赵智龙还在排队等待着肾源。真心希望所有爱的祝福能创造出生命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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