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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9 142
作者:洞见·李可沫
莫怨人间太悲苦,万事皆因太执着。
《呼啸山庄》中有一幅经典插图:
希斯克利夫站在萧瑟的狂风中,背靠大树,愤懑地仰望天空,像是要怒吼,亦像是在质问。
画境里,有孤独阴郁的凄凉,也有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是希斯克利夫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是书中悲情色彩的流露。
因此,《呼啸山庄》曾被斥责为“一部恐怖的,令人作呕的小说。”
直到经过半个世纪的轮转,人们才逐渐读懂艾米莉· 勃朗特笔下的深意,将其奉为神作。
希斯克利夫的悲哀,初读以为是命运的捉弄,是时代的惨剧。
历尽沧桑后,细细品来才恍然悟透:
世上所有的悲剧,从不会无端开启,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有深层次的诱因。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呼啸山庄庄主欧肖抱回一个流浪儿,取名为希斯克利夫。
朝夕相处间,希斯克利夫与欧肖的女儿凯瑟琳暗生情愫,坠入爱河。
他们一起仰望天空,一同骑马驰骋,自在而浪漫。
但欧肖的儿子辛德雷并不待见希斯克利夫,欧肖去世,辛德雷继承庄园后,索性把希斯克利夫赶到牛棚,将他贬为佣人。
辛德雷不仅辱骂希斯克利夫“比畜生还不如”,还时常鞭打、幽禁他。
好在凯瑟琳仍爱着希斯克利夫,他们依旧沉浸在甜蜜之中。
直到一天,他们偷跑到画眉山庄玩,凯瑟琳意外结识了画眉山庄的小主人埃德加。
面对穷困粗狂的希斯克利夫和富有文雅的埃德加,凯瑟琳选择了后者,她接受了埃德加的求婚。
听到消息,希斯克利夫不顾倾盆大雨,狂奔逃离出呼啸山庄。
三年后,希斯克利夫从蓬头垢面的穷小子,蜕变成得体有礼的绅士,并打拼出不少财富。
若另觅爱人再谱恋歌,定能再次拥抱幸福。
但希斯克利夫对凯瑟琳念念不忘,他再次回到呼啸山庄,以为自己的蜕变能挽回凯瑟琳的爱恋。
可凯瑟琳已嫁作人妻,心中千丝万缕的情谊,只能以故人重逢的欣喜作为回应。
希斯克利夫不肯就此作罢,他时常去画眉山庄找凯瑟琳重提旧情。
在凯瑟琳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之时,他还执意冲到凯瑟琳床前,诉说自己的爱意。
最终,凯瑟琳带着悲伤和懊悔,离开了人世。
凯瑟琳病逝后,希斯克利夫不甘地诅咒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得安息。”
希斯克利夫诅咒凯瑟琳的同时,也让自己终生被这段爱恋所禁锢。
很喜欢一句话:“人世间的事情,勉强,终归不能如意;强求,势必不会甜蜜。”
有些缘分,注定只是南柯一梦,任凭你怎样挽留,也再难以如初。
偏执地延续前缘,执念在心,既膈应别人,也委屈自己。
灯光熄了,就得退场,让尘归尘,让土归土。
为了报复,希斯克利夫回到呼啸山庄第一件事,便是把呼啸山庄据为己有。
见山庄只剩下辛德雷和年幼的儿子哈里顿相依为命,他便利用辛德雷痴迷赌博的恶习,布局赢得了呼啸山庄和欧肖家族所有田地。
再次住进呼啸山庄,他不再寄人篱下,曾欺凌他的辛德雷则带着哈里顿住进了佣人房。
希斯克利夫占据呼啸山庄后并不满足,又开始把魔爪伸向画眉山庄。
他把目光锁定到埃德加的妹妹伊莎贝拉身上,他违心地亲吻伊莎贝拉,哄骗伊莎贝拉与他私奔结婚。
待到埃德加离世,他将与伊莎贝拉共同继承画眉山庄。
但天不遂人愿,他们刚结婚不久,凯瑟琳就生下凯蒂,埃德加宣布将把画眉山庄所有财产留给凯蒂。
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难以再关上,希斯克利夫也不例外。
没过不久,伊莎贝拉也生下儿子,取名为林顿。
林顿和凯蒂日渐长大,希斯克利夫便故技重施,强迫病弱的林顿去骗取凯蒂的芳心。
他教唆林顿给凯蒂写情书,策划并恐吓林顿与凯蒂约会。
可林顿病情逐渐恶化,所剩时日无多。
情急之下,希斯克利夫趁林顿也病倒在床,索性把凯蒂诓骗到呼啸山庄,以绑架殴打凯蒂来促成这桩婚姻。
凯蒂为了赶回家看望病重的父亲面包,妥协了。
林顿去世后,希斯克利夫立刻让凯蒂收拾东西搬进呼啸山庄,他急迫地要为画眉山庄寻找租客,换取房租。
希斯克利夫如愿堆金积玉,可他在猎取财富的过程中,已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更讽刺的是,希斯克利夫出卖灵魂换来的财富,在他去世后,最终又回归到林顿家族和欧肖家族的手中。
希斯克利夫机关算尽,终为一场虚无浮华梦。
叔本华说过:“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名望实际上也是如此。”
财富和名利,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透过时光长廊回望,希斯克利夫的一生,都在为过往买单。
从一无所有的流浪儿到坐拥无尽财富,原本已是幸运。
但在希斯克利夫的眼里,只有爱而不得的不甘和被苛待的痛苦。
他埋怨凯瑟琳对爱情不忠,他嫉妒埃德加横刀夺爱,他更憎恨辛德雷对他的嘲笑和羞辱。
希斯克利夫沦陷在悲伤的过往中,试图报复所有人,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
希斯克利夫不曾给予林顿半分疼爱,林顿病危时,凯蒂哀求他请医生来,希斯克利夫冷漠地扔下三个字:“随他去。”
在心灵与病痛的双重折磨下,林顿最终英年早逝。
他强行把哈里顿和凯蒂困在自己身旁,用脏活累活奴役他们,用辱骂和暴力折磨他们。
他深知凯蒂喜欢看书,便烧掉家中所有的书,一张纸也不留下。
他知道哈里顿爱慕凯蒂,就故意辱骂他并让他干最脏的活,使其颜面尽失。
希斯克利夫在报复别人,也把自己推入了黑暗的深渊。
他在往事的阴影中变得面目狰狞,终其一生都被阴郁所笼罩。
反观哈里顿和凯蒂,纵使他们被希斯克利夫百般折磨,但从未让悲苦浇灭心中的炙热。
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阳光。
希斯克利夫去世后,哈里顿和凯蒂互相治愈,凯蒂教哈里顿读书识字,哈里顿为凯蒂种下喜爱的花。
他们对过往的伤痛绝口不提,只一心向阳抬头期待着往后余生。
电影《下妻物语》里写到:“抓住幸福,其实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
忍受苦难只需咬紧牙关,寻求幸福则是人生格局,需要勇气和智慧。
没有谁的人生不带伤,与其沉湎过往,不如学会淡忘,把目光转向前方。
让希望融化过往的风霜,大步走出执念的隧道,生活自会照进阳光。
《飞越疯人院》中有句经典台词:
“你们一直抱怨这个地方,但是一直没有勇气走出这里。”
希斯克利夫悲剧的根源也在此,他怨天、怨地、怨他人,唯独不敢直视自身问题。
所以,他穷尽一生去复仇,却未快乐过半分,落得凄凉而终。
莫怨人间太悲苦,万事皆因太执着。
逝去的缘分,该忘就忘,无尽的欲望,该舍就舍,悲伤的过往,该放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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