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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忘记那些从流年里遗留下来的证据,我想忘记自己的年龄,我想忘记脚后跟踩下的脚印。但?越是要忘记,心里越是将流年里的故事清晰明朗起来,扩展开来,就像3D电影里的帷幕,真实地冲你扑来。
曾经年少轻狂的我,在流年里挣扎,为自己的无知而烦闷,为明天即将跨出校门而寒窗苦读,为走向社会而渺茫。我的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就像被老猫惊飞了的恬燥麻雀,站在这也不对,站在那也不对,好不容易找个安静的角落,又增添了几分幽灵般的鬼魂,如泣如诉。
记得中考那会,赶在计划经济末年。我为了一个好点的中专学校而拼搏,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架势让每一个路口都拥挤不堪,成绩需要百里挑一,体格需要强壮如牛。独木桥老而窄,我却必须踏上它,哪怕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我也要踏上去。劳苦农民出身的我不能放弃每一次走出穷山沟的机遇,我一度不堪重负、抱怨连连,曾经想要堕落,身后的母亲一声教诲“人不读书,其犹夜行”,简单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却指引我找到一线光芒。
记得跨出校门,信步挤进于茫茫人流的那天,我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渺小。我孤独得像一只流浪的大雁,哀嚎着躲进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我渺小得恰似一粒尘埃,混入轻薄的空气流,淡然无存。那嘈杂而又寡薄的社会关系,让我终是没有抓住一线生机。那从远山奔来寻我的影子,无奈地消散在熙熙攘攘的城市里。
记得辗转在各个城市的岁月里,命运总是在和我开着无情的玩笑,一次次慷慨激昂地去,一次次雨打芭蕉般回。我想做一个可怜虫,却不想沦落到桥洞栖身;我想做一个崭新的自我,却连得意一时的理由都找不到;我想像学时一样奋发图强,社会的凉水把我浇透到脚跟,连脚底的黄土都不曾放过!
我想我只有落寞下去,我想我唯有潜入到无边的荒漠里,遨游在浩瀚无人的世界里,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只路过的骆驼发现这里曾经埋葬过我,埋葬过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我,被社会遗弃而又可怜的我。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还可以拿起笔来写字,更无法想象自己可以坐在时尚的机器前敲打文章。我几乎绝望的心,只想逃避一会,放弃那么一小会。但我不曾想到,被我抛弃多年的笔拯救了我。笔下对社会剖析的文字让我找到栖息的处所,让我再次找到当初的理想。字行间,透露了无情或有情的故事,生动或死板的人物,歪曲或者堆笑的嘴脸……文字有声有色,文字悲欢离合,文字恩爱情仇,文字锵锵有力,文字指引方向!我鼓励自己必须坚强些、再坚强些,因为你已经长大成人,因为你责任在身!或许这就是我从荒漠再次回到现实的力量吧。
就这样,我相信了文字,我相信了用文字堆砌起来的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那年,高考时候的一则命题让国人唏嘘不已。《回到原点》,一声原本成人才有的感叹摆在了青年面前,一个个原本饱经沧桑的故事让青年提前品读。命题没有错,真的回到原点也没有错,错的是那水深火热的社会,错的是尔虞我诈的病态,错的是惺惺作势的伪装。如果真的可以回到原点,我想我一定还想回到中考的那一日,我可以选择自己下一次参加高考。不是我要当社会家庭的逃兵,更不是我没有面对曲折境遇的勇气,而是,我真的需要那份天真、执着,需要那不谙世事的纯洁、奋进。
此刻,摊开手心,伸长手臂,光阴茬苒,好似流年如水般淌过。我相信,老年可以讲述流年;中年可以讲述流年;青年亦可讲述流年。毕竟我们从娘胎里出来就注定了有那么一个“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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