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今夜,我决定让时光倒流,因为我看到了老照片里的老房子。房子里,我童年时和乐的生活,正在眼前一幕幕呈现。
屋前庭院,父亲面包手栽的玉兰和树兰,高大如左右护法分立两旁,父亲斜躺玉兰树下的大石上,“新乐园”香烟、汗衫、短裤、拖鞋,正在和天地话家常。
母亲蹲在屋前的小溪旁,看顾那锅放在浅水中,以石块团团围住,待冲凉的滚烫绿豆汤,好尽快送进我们渴望的嘴里。自然的水流,是冷却热度最快速的方法,母亲常有善用大自然能源的小点子。就如她会将冷水放在炎热的太阳下曝晒,就成我们放学后“手工太阳能”的洗澡水。
屋旁畸零地上的美人蕉,是我在田间掘回块根种植的,竟繁衍出比我个头高的花海,我非常得意,因为小孩看待由自己手中孕育的生命,就如成人看待死亡般的神秘。
屋旁的水田,插秧后,白天蜻蜓成群,像芭蕾舞者点动水面轻盈曼舞。夜晚,蛙鸣处处,捕蛙人的诱蛙声,让它们分不清真假而暴露形迹,毕竟它们斗不过心机深沉的人类,当时总有出声驱赶相救的冲动。
收割后,干涸的稻田里,孩童笑闹、奔跑、翻滚,风筝像仙女的手绢,在蓝天轻拂飞扬,鸡鸭鹅叫声,音阶高低分明,合奏出大地的交响曲。
周岁不到的小妹,成天蜗牛般在屋内的泥地上爬行,随处都能当她的小床。苍蝇是她的护卫队,紧跟追随,就怕吵醒猫咪般的小花脸。
二妹、三妹的制式告状声:“妈——你看哥哥啦!”整天在屋内此起彼落,发射橡皮筋、戳头、捏扭,她俩是哥哥娱乐的最佳箭靶。
妈妈营生的糖果饼干,我与弟常背着塞满口,惹得够不着的人哇哇大叫频告状,忙里忙外的妈妈手忙嘴更忙。
屋檐下筑巢的麻雀飞进飞出,叽叽喳喳,每只都长得一个模样,也搞不清楚哪只比较爱遛达。
屋后文旦结实櫐累,等不到成熟,已成竿下魂,虽不爽口,却解馋口。厨房后角那棵原生枇杷,酸甜的滋味直爬眉头,更使贫乏童年的五脏六腑不得闲。
后院那对美国品种的火鸡,身形硕大,羽毛暗橘色,双脚又粗又壮。会合力追赶、拍打穿着紫色衣裤的人,它们与人类一样偏见又傲慢。
后院尽头大片竹林下的茅坑,是小孩夜半的惊恐,竹子伊伊丫丫的晃动声,宁可憋爆膀胱,也不敢如厕,因为听说掉满地的竹叶尾尖是鬼的牙签。
不得已卖掉的房子,是爸爸亲自监工请人盖的,虽瓦片、虽泥地、虽平房,但里头有我满满的童年欢乐。
“妈!都半夜了!还不睡呀?”儿子将我从老远的岁月里唤了回来!不觉中,我竟吟唱起求学时学会的《忆儿时》:春去秋来,岁月如流,游子伤漂泊。回忆儿时,家居嬉戏,光景宛如昨。……儿时欢乐,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儿时欢乐,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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