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不管身在何处,每当目光落在炊烟,我的心底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思乡情愫。尤其是,在这样的深秋。
儿时的村庄,此时,农事已告一段落,稻谷都归了仓,农活不那么紧了。大片的田野,褪去了繁华,安静得如沉思的智者。远处,星星点点的,散布着金黄的草垛,用静坐的姿势,诉说着关于劳作,关于生存和收获,它们是炊烟的前世,给予村庄温暖的灶火。
炊烟是乡人的温情岁月。一处炊烟,就是一户人家。炊烟的性情,也随了人家的性情似的,有的轻柔细慢,有的粗重匆忙。小村静谧,溪水清澈。小路悠长,野草芳菲。疏篱菊艳,柿子彤红。一切,随性而随意。柴门小院,不知何时,升腾起第一缕炊烟。袅袅炊烟,似律动的音符,拨开了村庄的寂静。田里劳作的汉子们,认得自家的炊烟,挟着一身泥土气息赶回,总不会误了饭点。“炊烟晚色起,呼童掩柴扉”。孩子们贪玩,常引来母亲的一声声唤。呼唤声,有时会传得老远老远。村里人家,即便是粗茶淡饭,日子也会过得很惬意,因为炊烟里有家的温暖,生活的酸甜苦辣咸,都会随着一抹炊烟释然。
炊烟有儿时的快乐记忆。田野里弥漫着麦秸的香,秋草的香,野菊的香。疯玩,玩得有些累了、饿了。玲儿提议:“我们去烤山芋吧”。我望着野菊花插满头的玲儿出神,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嘿!美食当前,我当然不会拒绝。厨房里,玲儿母亲正煮着米饭,灶膛炉火正盛,炊烟欢腾。我们才不管米饭的事儿,满脑子都是烤山芋了。我们把山芋扔进灶膛,你添一把干柴,我添一把秸秆,时不时用火棍试探,软了没?熟了没?猴急的。山芋终于烤好了,我们也成了满脸灰的小花脸儿,惹得玲儿母亲笑得直捂肚子:“你们呀!你们哟!”
炊烟是游子的一抹乡愁。有炊烟的地方,就有牵挂。不知有多少回,梦里回到村庄。梦里的村庄,一如昔日模样,温柔,安详。辽阔的天地之间,炊烟顺着烟囱升起,像母亲手中的风筝线。我牵着那一缕熟悉的炊烟,从熟悉的田埂走过,从熟悉的打麦场路过,从熟悉的人家小院经过。兴起,采一把小黄菊握手中,——它们还是那么可爱。和田里劳作的村人,轻声地打了个招呼。河堤上的老黄牛,儿时我骑过它的背,此刻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悄悄地,我蹑脚走过,无意打扰它的宁静。突然,我的脚下轻飘起来,眼前的路在延长,延长,一直通向村口的地方......
“望炊烟田舍,掩映沟渠。山远近,云来去。”炊烟映晚霞,炊烟深处有人家。离开村庄已经多年,然而无论走多远,故乡的炊烟,经久不散,是我一生记忆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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