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我爱村落,也爱炊烟。乡亲们从田间劳作归来,在家里生火煮饭时,一道道炊烟便呼应着升上天际。每当看到它们像云一样迷人的身影,我的心中就充满无限快乐。
我们的村子不大,200口人,几十间屋舍,这巴掌大的地方却有着数不清的快乐和童趣。10岁的我在房前屋后转悠,在一个固定的时刻,蓝莹莹的炊烟会弥散在头顶上。村子里有多少户人家,就有多少个烟囱,每个烟囱都大呼小叫地冒炊烟。刚生成的炊烟都挤在了一块,一句话还没说完,它们就扩散开去,悠悠地升上天空。瓦片上,树梢上,鸟飞过的地方,风吹来的方向,都遍染了梦幻般的烟霭,让人愉悦地想出一些美好的东西来。我是个小孩子,有事没事就跑到村西头的土堆上看炊烟,阳光下的炊烟像一条闪光的蓝带,不紧不慢地腾上云霄,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很迷人。望着眼前的炊烟,我会陶醉上大半天。
炊烟是村里人家的一物一件,和大大小小的事物没什么两样。在这个小村子里,我听过长长的牛眸,常常见到花斑鸡在墙根啄食,还看惯槐花开了一树又一树,那些快乐的柳絮把水塘染了一层白色。最让我开怀的是白杨树的“毛毛虫”,还有爬满篱笆的数不清的小花朵。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很多人都穿着草鞋度年月,最爱穿格子上衣的村妇总有忙不完的事。我爱村落的炊烟,还喜欢这里的一些事儿。在我的印象里,炊烟慢飘飘地升起来,它们充满快乐,过得很舒心,什么事都想得开,它们有说有笑的做法让我很开心。在我的生活里,村落是个最好玩的落脚处。
我还没有长大,不能像大人一样做很多事,跑到土堆上看炊烟,就成了我生活里的一片绿叶或者一只花朵。大人在家里劈材、喂牛、磨米,一生的精力都在同一个地方重复这些事,好多活都干完了,已经完成的事情下一个年头还要再做一遍。我没心思把大人做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去想完,就爬到高处看炊烟的影子,看那些似乎看见又似乎看不见的东西。我选定晴天丽日看炊烟,这个时候的炊烟心思轻,它们梦一样地东边逛逛,西边瞧瞧,然后飘飘渺渺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若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炊烟就变了样,一团团烟雾挤在一起,粗心地说上一通话,灶舍里布满了它们不忍离去的影子。半湿半干的灶柴像是费尽力气开了个玩笑,当一缕缕青烟攀上了高空,雨帘里就变换出不同的景致来。庄稼收获时节,炊烟稀稀落落地在村子上空露一下脸,一转身就走掉了。乡亲们把做一顿饭的时间用在了收割和劳作上,只简单地做一点粗茶淡饭填饱肚子,炊烟也就没了过年过节时的热烈和浓重。但庄稼收获了,这若有若无的炊烟心里埋藏的却是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
我们的村子人口不多,却有说不完的事。西边人家好玩的事多,炊烟忍不住升到半空,风一刮就跑过去。一道道炊烟像一团团雾,它们并肩往西走,还交头接耳说着没完没了的话,雾一样的炊烟和这些朝夕相见的事在同一个小村落里就成了莫逆。那天,一户人家从田间荷锄归来,一大晌锄了好几亩地。今天干的农活多,中午做饭的时候冒出的炊烟也就浓,滚滚地向空中升去。这一时刻,村落里家家户户房顶上都有青烟冒出来,像一排排树,枝枝叶叶都很茂盛,东边的西边的连成一片。这些青烟欢快地往上窜,半空中布满了烟的影子。田家的烟,李家的烟,孙家的烟,都交融在一起,村落里有了一些飘忽的云。炊烟从一家一户的烟囱里升腾出去,哪个路口停着牛车,哪棵树又长出新叶,谁家有多少农具和牲口,炊烟都耳熟能详。赵家娃衣裤破了一个洞,王家镰刀眼看磨损完了,周家屋舍破旧得漏了雨,梁家娶媳妇缺少钱,吴家有些日子没吃上一顿好饭了,村子里讲不完说不尽的事,炊烟都保存在记忆里。庄稼人家里的事多,简单的复杂的,东边的西边的,但他们总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谁看到他们大声吵闹过,只是一味地做事情。炊烟也好像天天都有高兴的事,心思轻得似云影,看不出谁家遇到过麻烦事。灰喜鹊天天在枝头上叫个不停,鸡鸭鹅快活得跟着说着说那,村子宁静又快乐地过着一天又一天。
各家的炊烟又升起来,它们连成一片云。我喜欢看云,更喜欢看村落的炊烟,它们游来移去的样子真迷人。在村落行走的日子里,炊烟或许遇到过雨,又或许遇到过雹,但总是快乐地往上窜。在以后很长很长的路上,不管前面有什么,炊烟都本分又快乐地做自己忙不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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