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到了冬天,乡村人家便进入冬闲,他们似乎是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享受那一年一冬的轻松自在的悠闲时光。
田野空旷,乡村静谧,日子变得松弛而缓慢。冬阳以极其温存的眼神一遍遍地安抚着大地万物。土屋门前的晾衣绳上,花花绿绿、缀满补丁的被子、衣服,满是岁月沧桑的脸;懒得去南方取暖在门前跳跃的麻雀,它们一边细心啄食遗留谷粒,一边叽叽喳喳,仿佛与屋主商讨在这“安家”过冬之事。家前屋后的树木,河岸的芦苇,暗角里的枯草,随风摇曳,在演奏冬的乐曲……俨然乡村歌手反复深情吟唱的那样,“蓝天佩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
余晖未落,炊烟四起,袅袅娜娜;夕阳西下,霞光尽染,暮色茫茫。鸟儿从天际掠过,影子都不留,急速归巢。夜色慢慢爬上来,弥漫开,乡村冬夜渐静渐浓,黑团团一片。“汪汪”不知谁家的狗叫唤着。无垠黑色,被突兀地划破,静夜里狗吠声传得很远很远。一个乡村零散地住着几十户人家,哪家哪户娃哭也完全可以打破这份寂静。
生长在乡村之人,熟悉乡村的一草一木,熟悉乡村中的景致。立于夜色里,冷冷清风,划过村庄角角落落,像要把乡村荡涤干净,或是催促村人进入梦乡。村人关上门窗,把风儿留在屋外,任风恣意在村里游走,仿佛幽灵一般,游出自己的风采。只有那黑与风默然以对,树与草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摇头晃脑,把风儿威力消蚀,裸露的旷野孤独着自己的孤独,收获后的沉寂,蓄积着迎春的能量,无法抵抗夜色,也无法抵抗风的来袭。
乡村冬夜除了清冷就是静而黑。整个乡村变幻成偌大的黑乎乎的幽灵。有星光时还好,想像飞腾,神灵护佑乡民一般,星的魅力彰显,月的威力展示,乡村便活泛了;若漆黑一片,又来一股强劲大风,那些“黑影儿”,犹如魔鬼似的站在村头或村尾,或行人身旁,不过,这只是一阵幻觉,对习惯村色村景的人,这些都是枉然。
乡村冬夜就像母亲敞开的博大胸怀,在迎拥远方的游子归来,抚慰儿女们一颗受伤的心灵。无论你走过怎样的凄风苦雨,经过怎样的刀光剑影,有过多少的不堪往事,受过多少的委屈沮丧,你都可以在这乡村冬夜,打开自己禁锢已久的心扉,对着广袤旷野高喊几声,把你丰收的喜悦或心中的烦闷,统统都释放得淋漓尽致。
乡村冬夜看似清冷简拙,里面还是暖和的。炉膛里的草灰余温氤氲,端坐其怀的粥锅咕噜咕噜地呢喃着,依偎一旁的红薯听得浑身发热。烘炉子里的蚕豆也烘得按捺不住了,扑哧扑哧炸响、喷香。小妹一会放生一会捞熟,忙得不亦乐乎,小脸蛋红扑扑的,好可爱。我暂时还无暇抢吃美味,因小人书里的林冲正身陷草料场大火中……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的冬夜,有书伴,很幸福。
乡村冬夜数隔壁四叔家最热闹了,他家房子大,人缘好,东头帮大伯,西头根三爷,河东痴二宝,河西小五子,大家围炉而坐,温暖的炉火,烤在身上热腾腾、暖洋洋的。火苗恣意舞蹈、妖娆,用火舌温情地舔着黑乎乎的烧水壶,拥抱着冷冰冰、湿哒哒的空气。燃烧的木柴,偶尔会炸出几枚火星,像流星划过辽阔的天际。落在皮肤上,会引来似蚂蚁咬过般的痛感。但他们毫不介意,像围坐在一尊火佛前,虔诚庄重,谈笑风生,抽着旱烟,议着农事,拉着家常。借助火光,让心灵渡过黑暗,让躯体得到温暖……
纪伯伦说过:“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人们不能到达黎明。”是的,乡村的每一个夜晚,人们都在梦境中等待黎明。因为黑夜过去了,黎明必定会到来。
不过,这只是我记忆中的乡村冬夜。
作者简介:
戚思翠,笔名田心。江苏盐城人(现客居常州)。生于1963年5月,中专文化,工薪族,已退休。喜文学,爱涂鸦,亦常获征文奖。 座右铭:为梦而活,活在梦中。不图名利,享受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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