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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5 310
张炎
告别深秋,冬至便裹着寒衣,牵着初生的阳气降临人间,一元初始,万象更新。身在他乡的游子朝着老家的方向驻足眺望,隐约间看到了土灶前忙碌的母亲,闻到了冬至果的香糯味道。
在我的家乡,冬至是堪比春节的日子。这一天,大家从四面八方赶回家中,准备各色祭品上山扫墓祭祖“做冬至”。冬至果是必不可少的祭品,也是团聚的家人必备的点心。每家每户会选择自己亲手做,时间太赶的则会去农贸市场直接采购。按照老人的说法,冬至是一年之始,昼短夜长,吃冬至果可以辞旧迎新补阳气,祭冬至果则能给逝去的亲人带去尘世的烟火气和新年第一缕阳光的温暖。
小时候,父母不管再忙,我家都保持着做冬至果的传统。提前一天,母亲就开始为冬至果做准备,她会拿着自家种的糯米和粳米,赶到加工厂里碾成粉,去菜地里拔长萝卜,去鸡窝里捡鸡蛋,到市场里买豆馅儿、肉末。冬至一大早,母亲首先会取出糯米粉和粳米粉,以六比四左右的比例加温水搅拌均匀,揉捏成粉团后放在边上醒粉。然后准备三种馅料:素馅是将萝卜去皮刨成丝炒熟,鸡蛋煎成饼切成末,拌在一起;荤馅是猪肉末中加入葱末用酱油食盐等调好味;甜馅则是买来现成可用的豆沙馅儿。最后,母亲会将醒好的粉团分成小份,擀成一张张面皮。
一切准备妥当,我们这些孩子也派上了用场。大家靠着母亲左右排开围在八仙桌旁,左手拿面皮,右手则从盆里摘馅,各展所长,或揉或捏,做出来的冬至果有状如大号汤圆的,有形同饺子的,虽然不正宗,只要馅料包得严实,我们就很得意。母亲做的是冬至果传统模样,她会捏拢放进馅料的面皮,在收口的时候捏出小尾巴,外观白色,底部椭圆,顶部点缀上胭脂,整个果子状如荸荠,样子很是漂亮。
冬至果可以上锅蒸后,母亲会在铁锅里倒入半锅水,放上蒸笼,将冬至果圆周地排好,盖上盖子蒸。我会自告奋勇给灶炉里添柴,木柴经烧,大火熊熊,水烧开了,蒸上十来分钟香味就传了出来。我总是嚷嚷:可以吃了么,可以吃了么?母亲说不要急,再等等。再等十来分钟,勾起我馋虫的冬至果终于可以出锅了。
顾不上烫,性急的我抓了一个就往嘴里送,结果被冬至果馅烫得伸长了舌头,使劲地用手扇风。稍微吹凉的果子极富韧性,有咬劲,咬一口甜馅的甜糯,素馅的鲜香,荤馅的流汁,吃进肚子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
尝过鲜,母亲可就不允许我们再打冬至果的主意。这些果子要和其他祭品一道装盘,拿到陵园里、祠堂中祭祖。祭祖仪式完毕后,大人才会将冬至果分给孩子们品尝。
时光飞逝,我们长大成人,一直在外打拼。母亲年岁已高,只有得知我们全都回家时,才会起早做冬至果。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今年冬至还是回不了家,也尝不到母亲亲手做的冬至果。但是那甜香软糯的感觉一直留在记忆深处,那热腾腾、暖融融的幸福味道不曾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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