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蔡志龙
母亲节快到了,耳边又响起韦唯的那首《奉献》:“雨季奉献给大地,岁月奉献给季节,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是的,天下的母亲万爱千恩,千言万语说不尽然。而我的母亲,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给我取了一个好名字。说起名字来,那还有个小故事。
那时家里很穷,父母均是文盲,吃尽了世间的苦,很想改变家庭的命运。当我出生的时候,便请我那略有文化的姑爷给我取个名字。姑爷想了半天,就说:“既然你们这样望子成龙,就叫志龙吧。”
小时候,我可不喜欢这个名字,总心存芥蒂,因为它带给我无限的烦恼和强烈的心理暗示。母亲有些迷信,便请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名字起得相当好,将来非富即贵,前途不可限量。母亲信以为真,便时时督促我读书进学。学校当时没有围墙,她常常躲在窗户外边,观察我的读书情况。如果被她发现不听讲,回家肯定一顿好打。母亲发脾气时,很吓人,她说到做到,打起人来还不许人拉。顽劣的我吃尽了她的“棍子炒肉”。课后,有的同学开玩笑:“志龙,你母亲又来了。”我扭头一看没人,方知他们骗我。尤其可气的是,作业没做完,她不许我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有时我偷偷溜出来,正玩得高兴,突然其他的小伙伴都跑开了,我正纳闷呢。忽见她拿根棍子,我吓得只好乖乖地回家看书。时间一长,小伙伴们不再邀我玩。我只能眼馋着猴子、志伢他们捉迷藏、捉知了、打仗。有人说:“孤独是人的宝贵财富。”童年的我在孤独中成长,学会了自觉自律,养成了独立学习的习惯。
在母亲的严管之下,我的成绩一直非常好。不过,小孩自制力不强。有一回语文老师上课提了一个问题,我当时正开小差,没答上来。老师来了气,大声批评我:“还叫什么志龙?我说叫纸龙,纸做的龙。或者干脆就是志蛇,成蛇还差不多的。”下课后,有同学拿名字取笑我,我委屈极了,这跟名字有个啥关系啊?其实,现在看来,这些根本不算语言软暴力,无非是少年的自尊心作怪。
初中住校了,我高兴极了,以为从此摆脱了母亲的魔掌,开始放纵起来。没过一个学期,成绩直往下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同桌又拿名字取笑我。我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跟同桌扭打在一起。老师很生气,通知母亲到校。母亲从田里匆匆赶来,衣服上都是泥水,脏兮兮的。老师将情况一一告诉母亲,并要我回家反省。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倔强地高昂着头争辩说:“谁让他骂我志蛇啊?我是蛇吗?”母亲见我还不认错,急得差点给老师跪下求情,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家庭的难处。说到动情处,我也慢慢低下了头,情不自禁地哭了。老师见此情形,轻声说:“志龙啊!你要对得住你这个名字啊,要立志成龙,不要成蛇呀。”人哪,只有受了刺激,方知努力。这一次,名字带给我的不再是枷锁,而是强烈的心理激励,成为我奋发图强的精神动力。从此,我再也没有让母亲淘力。刻苦读书、立志成龙、不负韶华,成为我人生的信条。后来顺利地考学、工作,每当需要签名时,我还是觉得下笔千钧,暗问自己,辜负它了吗?
平生第一次领略名字带给自己的光荣与快乐,那是工作后的第三个年头。由于我勤奋积极,教学成绩突出,被评为市优秀教师。鲜红的证书上赫然印着我的名字。发奖那天,当主持人念到我的名字时,全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心潮澎湃,手脚打颤,不知道是怎么走上领奖台的。那一刻,我觉得,它那么动听,那么励志,我与它完全和解了。后来,我的名字又频频出现在报刊杂志上,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愈发觉得它顺耳了。
感谢生活的馈赠,它让我读懂了母亲,破译出藏在名字里的母爱密码,那是期待和愿望。感谢母亲,是她督促我走上了正路。感谢名字,它让我认识了自己,明确了人生的价值取向。它时刻鞭策和提醒自己:要学好,立志成龙,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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