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余春明
初夏,接连几天的阵雨过后,空中花园的一个花盆里两株辣椒竟然开花了。碧绿的枝叶里,一朵朵细小的白花低着头,向下张开,如果不是仔细看,不一定发现得了,一点也不张扬。而它旁边的金丝桃,高高地扬起笑脸,花瓣尽情地向上张开,丝丝花蕊伸得长长的,生怕别人看不到。说来惭愧,我虽然在农村度过了青少年时期,几乎天天吃辣椒,却不知辣椒开花是什么样子,今天才有幸得于目睹。要感谢妻子,是她见有花盆空着,隔冬就在里面丢了几粒辣椒子,想不到“无心插柳”倒也成就了这两条生命。
我凑近身,弯腰细细地观赏起辣椒花来。辣椒是一年生的介于木本与草本之间的植物,个不高,茎也不如树枝坚硬,但在草本类中却也算得上结实。花柄就从枝桠出伸出,初为花蕾,绿色,小得可以忽略它们的存在。这也是我在开花前并未发现花蕾的原因。花如微型喇叭,底部桶状,连为一体,只在顶端微微伸出,成七角。由于花柄下垂,花向地面张开,从上面看不到花蕊,实际上花蕊也小得可怜。看着看着,我仿佛觉得底下蚂蚁之类的昆虫一定有知觉,这点点的白色花朵就是它们头顶天空中银光闪闪的星星。
辣椒开花有先有后,后开的花刚绽开花蕾,先开的花就开始凋谢了。辣椒花的凋谢也有特色,既不同于菊花的“枝头抱香死”,也不同于桃花的片片花瓣散落,它是整体从蒂上掉落,喇叭形状始终不变。可是因为小,不惹眼,也无人注意。这也难怪,辣椒开花并不是为了吸引人的眼球,它奉献给人们的是那红彤彤的果实。
掉了花朵的花蒂一天天长大,开始就如一颗颗比绿豆还小的青玉般的小果,慢慢越长越粗,越长越长,形成底部粗大、顶部尖尖的牛角状,且微微向上翘起。起初是绿色,同叶子颜色无二;慢慢地变成深青色,最后成为红色,表明成熟了。白花,红果,辣椒这个微小而又朴素的生命,竟也能绽放出如此异彩。我想,那满园红彤彤的辣椒,在烈日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不是家乡父老形象的生动写照吗?他们默默无闻地劳作,一点也不张扬,却让自己的人生绽放异彩,这是多么宝贵的精神啊!
我想起了家乡的辣椒园,想起了起早摸黑在菜园里“侍奉”辣椒的老娘来。农村的菜园就是城里的菜市场,一天三餐的菜肴都要在菜园里采摘,于是,种好菜园的重要性并不亚于种好庄稼。为了让一家人有菜吃,娘在繁忙的农活中,忙里偷闲、起早摸黑在菜园里忙碌。萝卜、白菜刚“下市”,就要育辣椒秧,然后锹好菜园地,栽上一棵棵辣椒苗。待辣椒长到快开花时,又要在其根部培土,防止被风刮倒;还要在地面铺上厚厚的刚割来的青草,起防旱的作用。更主要的是要在培土前后浇上两三次浓浓的大粪,确保其肥源充足。我家的菜园离住处有近一里远,一百多斤重的大粪挑在娘纤弱的肩上,往往一个来回就汗流浃背了。这是重活,别人家都是男人做,我父亲面包是大队采石矿的推销员,经常在外出差,家里的轻活重活都是娘干。直到后来我长大了,娘才松了点。
娘的汗水没有白流,成熟了的辣椒红彤彤地挂满枝头,沉甸甸的。炒菜时,娘最拿手的就是豆豉爆辣椒。她先将豆豉用温水浸泡好,再在锅里把用剪刀剪成片状的辣椒炒至六成熟,然后把浸泡好的豆豉水倒进去,热腾腾的辣气向上冲起,顺着厨房飘到堂前,一家人都被呛得咳个不停。其实,正是这一冲,辣椒的辣味除掉不少,吃起来脆脆的,香香的,当然也辣辣的,特别有味,让人食欲大增。从小我就喜欢娘爆的辣椒,感觉一餐不吃就想得慌。
辣椒除了新鲜吃,更多的还是腌着吃。娘腌辣椒的方法花样繁多,最主要的就是斩辣椒沫。方法是将成熟的红辣椒洗净除蒂,配进适量的大蒜瓣和生姜,放在饭盆里用砧板托着,拿菜刀斩,同斩酸菜差不多,但更辛苦。辣椒水会让双手火辣辣的,要难受好几天。娘将斩好的辣椒沫用罎装着,再加进适量的豆豉、食油和盐,封好口,大约一周后,就可以食用了。辣椒沫保留时间长,是早晚餐吃稀食时的常菜。直到如今,我还有吃辣椒沫的嗜好,少了它,就没有胃口。
后来,我们进城了,娘在乡下。她还栽了不少辣椒,每年都会用罐头瓶装着辣椒沫让我带上街吃。遗憾的是,四年前的一天,她老人家就是在园里摘辣椒时突发脑血栓的,两年后,带着对儿女们火辣辣的爱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今,又是辣椒开花的季节,泪眼朦胧的我,看着眼前那白色的鲜花,竟像是看到了老娘头上飘扬的白发。娘啊,儿子想您了!
标签: 母亲
相关文章
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尽管已是冬天,但是超市里的蔬菜种类依然繁多,丝毫也不亚于其它季节。在琳琅满目的蔬菜中,青绿的萝卜格外显眼,让人有一种一啖为快的冲动。我不由得想起了吃萝卜的事情。 小雪过后,父亲就会将菜园里的白菜、萝卜拔下来,一部分运到菜窖中储存,一部分运回
2020-12-14 297
熊建军 看到岳父满头白发,脸上爬满皱纹,我才发现他老了,虽然他的身体还算硬朗,但行动不如从前。你看,他的身板有点佝偻,不再那么挺拔,走路也显得侷促,不是那么四平八稳
2021-08-24 286
曹宏安 我喜欢下雪的冬天。每当雪季,我总要撑一把油纸伞,漫步雪地领略她的曼妙舞姿。飞舞的雪花,会勾起我无限的遐思和念想。 缓缓漫步于飘舞的雪花之中,总爱静听雪落下的声音,有一种愉悦的感觉,似乎整个心都被洗涤净化,仿佛雪不是落在原野地头,而是
2021-01-23 258
雷华阳 又是一年端午将至,满街的粽叶香勾起了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在那物质十分匮乏的年代,端午节吃粽子,于我们来说不亚于过大年,能够在节日里,吃上一顿较为丰盛的饭菜,
2021-06-20 254
对大多数孩子来说妈妈是一个多么亲切熟悉的字眼,可以张口就来,而对于我却是那么的遥远、陌生、拗口,我曾经一度以为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妈妈二字;对大多数孩子来说有妈妈的家是最温柔最温暖的港湾,累了倦了可以随时回家找妈妈,知心话儿可以尽情向妈妈
2020-12-05 225
母亲是个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的乡村妇女。可是,她却把生活安排得精致而丰富;单单是在喝茶这件事上,就可窥见一斑。不过,母亲的茶,并不是普通的茶。 在柳条抽出柳穗之前,碧色的万千丝绦随风招摇,母亲就开始折柳制春茶了。她用镰刀割下一竹筐的柳枝,顺着
2020-12-02 220
王晓阳 我的故乡居于江南一隅。每到中元节前夕,家家户户都要做桐叶粑粑祭奠祖先。母亲常把摘取桐叶的任务交给我。 我家房前屋后有几棵高大的油桐树,树冠如伞,根深叶茂。每到春天,桃花、梨花开尽后,桐花缓缓开出美丽的花朵,白色透红的花瓣,黄色丛生的
2020-12-27 216
2020-12-26 211
朱钟昕 老家像爷爷屋后的一棵老槐树,根植于我心底,任凭风雨飘摇,谁也休想从我的灵魂中挪出。 村子里原来狭窄的泥泞小路,挖宽了、填平了,修成了水泥路,矮小的土屋也换了
2021-09-01 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