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凉茶摊

抒情散文 2020-11-08 07:46:18

　　我们村头有棵大柳树，少说也有百年树龄了，但至今依然枝繁叶茂。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身为乡村老中医的爷爷，每年三伏天都会在那棵大柳树下，支起个凉茶摊，为过路的人提供免费凉茶。每每有人经过，爷爷便笑盈盈地喊一声：“哎！过路的，天热小心中暑，过来喝碗凉茶，休息会儿再走！”如果不是非常赶时间，路人便停住脚步，到爷爷凉茶摊上喝茶了。　

　　记得小时候，每年的三伏天，都刚好是赶上暑假不用去上学，爷爷便带我跟他一起去摆凉茶摊。可乡间小路上行人稀少，有时候我们祖孙俩在摊前守一天，也没几个人来喝茶。闲着没事，我便缠着爷爷问：“爷，这老柳树是什么时候栽的？”爷爷听了，抚摸着自己的长胡须，诡秘一笑，说：“有很多年了，最迟也应该在清朝宣统年间！”那时我还小，不知道清朝宣统年间，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反正只觉得，离现在很久很久，并且那个栽树的人和爷爷都是好人，他们一个栽树为后人带来了一片绿荫，一个摆摊提供免费凉茶为过路的人解乏。

　　来凉茶摊喝茶的人不多，不等于没有人来。有时候，爷爷正跟我聊着天，或正给讲着故事，就被来喝茶的路人给打断了。只要有人来，爷爷便立马忙着招呼，倒茶，不再理睬我了。爷爷性格开朗，而且很健谈，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似乎跟他们都很对脾气，总是聊不完的话题。但爷爷也有自己的规矩，在他的茶摊上，聊别的都可以，唯独不能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老婆舌搬弄是非。有一回，几个路人坐在爷爷茶摊上喝凉茶聊天，聊到了一个寡妇时，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爷爷听了，立马脸色大变，朝他们吼道：“我这里是茶摊，不是闲话中心，要扯老婆舌搬弄是非，给我滚远点！”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爷爷变脸，没想到他发起脾气来竟是这么凶。　

　　爷爷的凉茶摊虽然是提供免费凉茶，但有些人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临走时会想给爷爷几个零钱作为酬谢，可爷爷说啥也不肯收。每次，他都是笑着说：“我给你提供了凉茶，你就得给我钱，那这棵老柳树，给我们提供了一片绿荫，你给他钱了吗？”这话问的路人一时瞠目结舌。时间久了，便送他一个绰号，叫“怪老头”。

　　爷爷真是个“怪老头”，他从三十多岁开始三伏天在村头摆凉茶摊，一直摆到去世，整整摆了四十多年，可他从没由此得到过一分钱的回报。爷爷说：“我几十年坚持三伏天在村头摆个免费凉茶摊，不图别的，只想像那棵大柳树一样，给过路的带来一片清凉！”　

　　眼下又到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了，我仿佛看到爷爷还在村头那棵大柳树下，摆凉茶摊为过路的人提供免费凉茶……

标签：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