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华悦 在春天里读书,是一种美好的事儿。 无论是朝日初升,还是夕阳西沉的时刻,在春风拂面的阳台上,半躺在竹椅中,捧一本书,品着温茗,静静体会着书中的世界。又或者,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沐浴在户外的清新空气和温暖阳光中,在蓝天白云下,捧一本书静静
2021-04-22 540
何永胜
不知不觉,我离开那条河流已整整39年了。今年,漫天遍地关于洪水的新闻,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她。给老家人打电话,他们说,清溪河也涨大水了。
清溪河,是州河的分支河道。河流一般以高山为源头,清溪河的源头,却是绵延起伏的大巴山沟壑。她从大山深处出发,从无数山脉横穿营口、万源,经过宣汉县城,然后奔向州河,直达渠江。
我出生于宣汉县的一个小村庄,村前就是瘦长瘦长的清溪河。老屋傍堤而建,位于堤的内侧,与许多其它类似的房子构成了一个朴实的村庄。村民的生产生活都依赖着这条河流,他们既是农民,也是渔民,忙时引河水滋养农田、灌溉庄稼,闲时架一叶小舟撒一片渔网,捞起了鱼虾螃蟹,也捞起了更多生活的希望。爷爷说,他们那一辈人就是靠打鱼赚了些钱,不仅轻松养大了几个子女,还帮他们盖了房子娶了老婆。
印象中,奶奶就带着幼小的我帮爷爷卖过鱼。那一年夏天,窜进渔网里的鱼特别多,爷爷收网时不由得笑开了颜,奶奶也主动去帮忙,把一担又一担鱼挑上了岸,然后走上河对岸的乡场,一边走一边喊“卖鱼啦卖鱼啦”。卖完鱼,奶奶喜滋滋地点了点钞票,然后给我买了几根棒棒糖,吃得我嘴里心里都甜蜜蜜的。
河的对岸是清溪场,平日我们需要买什么、卖什么都得驾船过去。小船毕竟不方便,后来村里出钱买了一艘大渡船,村里人摆宴席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渡船由爷爷摆渡,既是船长负责开船,也负责收“船费”,每天向村里全额上交。
我们的村庄、我们的村民被这条河流无声地滋养着,却也被牢牢地束缚着。每逢夏季,河水泛滥,村民们便提心吊胆,甚至全村出动一起守堤、排除险情。因为我家住在河堤边,不必担心房子被淹,所以接纳了垸子里不少亲戚来避险。1981年的大洪水,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记忆。我们眼看着洪水迅猛地上涨,眼看着洪水漫过了大堤,乡村干部指挥村民就地取材,一锹一锹土、一担一担土,大家齐心协力,快速修筑起一道子堤……村民们终于守住了家园。
第二天一早,我们却发现河水退了不少。原来,对岸的河堤半夜出现溃口,对面的几个垸子全被淹没了。受灾的村民不得不转移到我们这边,大家在河堤上搭了帐篷,临时生了炉灶,一起吃住,共渡难关。我不知道,面对浑浊的滔滔洪水,村民们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我不知道,面对奔腾的滚滚洪流,他们会不会想起那些被河水吞噬的生命。
也许,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对于清溪河,我的感情自然要单纯得多,她是我童年的愉悦时光。小伙伴成群结队一起到河滩,堆雄伟的城堡,挖很深很深的洞,甚至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埋在沙子里,有时候干脆在河滩上“过家家”,河边的野菜、小林里的蘑菇是我们取之不尽的野味。傍晚躺在爷爷的渔船里,一脉斜阳投射,波光闪闪,小船摇啊摇,轻轻的桨叶,轻轻的歌谣,轻轻地抵达了我多年后的记忆深处。
岁月更替,时代变迁,清溪河终究越来越干瘪瘦弱,越来越浑浊不堪,祖辈们磅礴的希望还未开花结果,她却已经承载不起了。村民们的焦虑积聚在脸上,如同不再生动的河水,流不动。年轻的人们陆续出走,我也在上高中后远离了她。
后来我参军了,走得越来越远。偶尔回老家探亲,乘着越来越破旧的渡船,在浅绿色的河水上面,我轻而易举地寻到了儿时的模样,那么欢快那么无忧无虑。对于我的归来,九十八岁的爷爷高兴得难以用言语表达,他用颤抖的双手架起自己多久不曾用的渔船,捕来几条新鲜的鱼儿,炖一锅新鲜的鱼汤,那是我终生不忘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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