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杨桃
故乡的老屋在风雨中飘摇,村子里的旧房子也随着时间的老去而越发稀薄。
我们家的老屋已经修建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知道究竟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曾经多次险些被拆,幸亏父母坚决反对一切破坏行为,老屋才得以保存。老屋的命运像是故乡老妪头顶单薄的白发,在历史的边缘若隐若现。
老屋的墙是篱笆墙,中间赫然几根大的柱子牵扯形成了房屋的骨架,中间是用竹子划的篾条,编织起来墙壁的经络,最外边是泥巴敷上去的墙壁肉。两边的墙是公共的,左边与三爷爷家共墙,右边与大爸家同墙。以前爷爷跟三爷爷两兄弟分家的时候分出了我们左边的公共墙,父亲与大爸分家分出了右边的公共墙。所以这老屋至少住了三代人,具体何时所建,已无法知晓。如今,历史在老屋脸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岁月不仅扣去了墙壁的肉,也抽打着墙壁的经络,还在逐步吞噬墙壁的骨架。
从记事起,我们就住在老屋。柴火堆放在那里,储存粮食的立柜在那里,生火做饭在那里,水缸在那里,一家人住在那里,欢声笑语在那里,心酸苦楚在那里,记忆也留在那里。老屋存放了历历在目的往事,老屋冻结了悠悠的过往岁月。
一家人挤在一个桃屋(堂屋),母亲用帘子隔出了个“卧室”,算是将吃住分开了。
父母节衣缩食才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对于这段往事,母亲总是充满了怨言。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外出做手艺挣钱,把我和妹妹丢给了母亲一人,洗衣做饭种庄稼的重担全部落到母亲一人肩上。时逢饥荒流年,手捧小碗还在清汤寡水的稀饭中找米粒、捞菜叶,我年少无知,很快就喝光了碗里的一切,跑到母亲跟前喊道:妈妈,妈妈,我还要吃。母亲把自己碗里的饭用筷子拨到我碗里,自己吃剩下的更稀少的米粒和清汤。每每提及此事,心里莫名的一阵心酸,只怪年少无知——只知道自己饿得慌,哪理解母亲的苦!
后来父母带着妹妹去广东挣钱来修房子,剩下我和爷爷在家。
至今仍然记得一个放学的下午,做完作业已是夜幕降临时分,邻居玩伴些都回各屋,他们的屋里有光亮,有饭香,还有大人们说话的声响,只有我一个人在老屋的屋檐下坐着等爷爷回来,肚子饿得咕咕乱叫,越发浓重的夜色更是在童年的心理抹上恐惧的颜色。因为害怕,哭的更大声,也许只有哭声能壮壮胆,只有哭声能发泄恐惧和饥饿。很晚时候,爷爷才背着花生藤回屋,为了干活路,爷爷是披星戴月地劳作,而我那时候却不理解大人,怪爷爷回来晚了,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虽然如此,老屋庇护了幼小的心灵,屋檐下稍许安放了那不安的年幼无知,若是无家可归,那该又是怎样的一种忧愁。
后来,父母在老屋前面的田里修建了新楼房,这也是我们这附近最早盖楼房,左邻右舍都羡慕至极,觉得我们家似乎有“飞来横财”,但是有谁能体会到父母在灯下自己烧砖烧瓦,在异乡广东辛苦挣钱省吃俭用,那也是被逼无奈啊!
爷爷夏天依然喜欢在老屋纳凉,虽然有了新房子。老屋虽然冬天很冷,但是夏天却很凉爽。老屋门前无遮挡,屋后是竹林,竹林后边是水田,所以夏天特别凉快。我时常坐在老屋发呆,脑海中浮现出简单的诗行:
故乡的老屋/屋顶又矮了一截/露珠从屋后大树上/掉到了歪着的木桌/桌脚已站不稳了/只有爷爷还在旁边的矮凳上/旱烟笼罩了房间/混着深秋的雾气/冷飕飕/蛛网在摇晃/木柴爬了半人高/俯视着/锅里冒着的热气/单调的沸腾声/冲出了/阵阵清香/透过/昨天的泥巴墙/已成了尘土/露出僵硬的脊背。
老屋见证了乡村的历史变迁,老屋上的痕迹更是看不透的乡愁。当炊烟从老屋的烟囱冉冉飘起,牵动出无尽的烟尘,像一杯老酒在肠胃间游走,柔美、含蓄,当你看上一眼,定会想起那过往的岁月,如在昨日。
作者简介:
杨桃,男,四川达州人,现居成都,从事技术研发工作。温江区作协会员,成都市作协会员,业余捣鼓文字,2004年开始文学创作,喜欢乡土散文写作,在全国刊物发表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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