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喝刨汤

抒情散文 2020-12-30 09:06:18

徐成文

日子进入深冬，乡村的年味越发浓烈。又到了一年一度杀猪喝刨汤的时节。

什么是刨汤？用最简单的话来讲，就是年关将至时，农民杀肥猪，准备欢欢喜喜过年了！刨汤，就是将刚杀猪的血、肉等煮出来酬谢杀猪匠和款待客人的主菜。它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菜，而是只有到了冬腊月杀年猪的那一天，才能享受到这样的美味。

农村多土山，出产包谷、红苕之类粗粮，人吃不完，就多喂几头猪。喂完几大柜子包谷和一大窖红苕，等到打霜落雪的冬腊月间，猪圈里的猪儿也肥滚滚的了。于是，主人家就准备杀猪请客喝刨汤了。杀猪，对农村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先得找“八字”先生挑选个“黄道吉日”。日子确定下来后，要估算有多少客人来喝刨汤，还把盘盘碗碗准备就绪。女主人就到自家地里弄些蔬菜回来，男主人除了去请三亲六戚、左邻右舍来喝刨汤外，还要去街上买回好酒、好烟，以便款待客人。杀猪开始了，三四个身体壮实的汉子将肥猪按倒在杀猪墩上。杀猪匠手起刀落，猪儿的嚎叫声穿过了院坝，连对面山梁上干活的人也感染了这快乐的声音，纷纷走上前来一观究竟。锅里的水早已翻滚着波浪，热腾腾的水蒸气氤氲缭绕，拾掇柴火的农妇黑红的脸膛漾着笑容，惬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旁的汉子们手里拿着刨刀，甩开膀子忙开了。猪毛在沸水中欢快地舞蹈，白白的猪肉渐渐显露出来，让人有一种垂涎三尺的幻想。

不一会，屋里的灶台上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其实喝刨汤，也不过是就地取材，现杀现吃，图个新鲜。好客的主人总是吩咐杀猪匠先割下一些精瘦肉，做成炒菜和汤菜；用五花肉炸了酥肉，蒸了面扣；血旺汤是一定少不了的——吃血旺，吃血旺，越吃越兴旺；当然少不了大碗的回锅肉，那肉片有一指多厚——肉切得越厚实，叫客人越是难以下箸，越能显示主人的大方好客。

喝刨汤的席上很热闹。农村人喝酒讲究个亲热，不分你我，就着一只土碗，你一嘴我一嘴轮流转圈；有时喝到兴致，干脆来个猜拳行令，扯破喉咙像吵架，痛快淋漓。

在农村喝刨汤，也讲究礼尚往来。农村人虽然文化不高，但个个都很耿直。要是张家喝刨汤时没有请李家（李家人或许不在家或许不愿来），那李家喝刨汤时不管怎么热情地请张家，张家人总是找借口不去，因为张家人不想亏欠李家。就连去喝刨汤的人数也有讲究。假如王家请喝刨汤时钱家只来一个人，等到钱家请喝刨汤时王家也自觉地去一人。那个时候，大家物质都很贫乏，本来一个过年猪儿肉就不多，几桌请客喝刨汤后，猪肉就减少了一些。当然，现在物质富裕了，很多农村人过年杀几头猪，他们早就打破了那个“礼尚往来”。只要你有时间，尽管来喝刨汤就是。

其实，喝刨汤体现的就是一种亲戚、邻里之间的情感交流。它是一个载体，承载着浓浓的乡村温情。

作者简介：

徐成文，男，中学高级教师，重庆市万州区作协会员。现供职于重庆市万州江南中学。已在《读者》《散文》《中国老年》《工人日报》《解放军报》《中国审计报》《中国信息报》等全国报刊发表各类文章30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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