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步小镇街头,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带着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堆竹具旁,等候有人前来买筲箕、箢篼、背篼、箩筐。见到爷孙俩的我触景生情,仿佛蔑刀在父亲手里挥舞,七十年代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那些年里,蔑刀是我家的宝贝,在父亲手里闪动:先上坡砍竹子,然
2020-12-25 310
鲍安顺
五月公园里,槐花盛开,清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那槐花,在枝头密密麻麻,纷繁醒目,洁白如云。我走在花树间,清香里,就想起母亲。我能够感觉到,她的爱,她的笑,仿佛就在花香里,让我沉醉,也让我思念。我轻轻呼吸,那清香,让我想起洗浴后的母亲,抱着我时,那清香从她头发间,体香里,溢了出来,非常好闻。那香味,我至今难忘,非常熟悉。
小时候,我跟着母亲,收集满树的槐花,回家做菜,或者做饭吃。母亲在地上,铺好床单,或者塑料布,用竹竿打下槐花,落地槐花,全部装进竹篮里。我在槐树下,与伙伴们一起,玩得乐不思蜀,听采花下的母亲,唱黄梅戏天仙配。那歌里董永唱的“槐荫树”,母亲唱起来时,变成温柔调儿,在空气中,伴着槐花的清醇幽香,荡漾起来,又飘散开去,有滋有味。那个穷困年代,母亲采槐花,无忧无虑,幸福快乐。我看那花色,多么像母亲的性格,洁白朴素,亲切寻常,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花香弥散。
母亲唱歌,老是跑调,可是她在槐花飘香时唱歌,轻松随意,怡然自得。我想,母亲闻着槐花清香时,心情愉悦,那歌声发自内心,自然就好听了。多年后,我依然心生眷念,思念母亲,思念童年的快乐。母亲干活,那么悠闲,不知疲倦,就像槐花弥香,岁月流逝,至今我想起来时,思绪万千,灵魂被深深触痛。
母亲爱槐花,爱槐树,她却不知道,我家庭院里的那株老槐树,为什么长得高大挺拔。后来,我告诉母亲,那株槐树是中国槐,就是黄梅戏中唱到的槐荫树,是一种乔木,可以长得又高又大。还有一种槐树,从国外引进的品种,树上长满刺,所以叫刺槐。它们长不高,是小灌木,开出来的花,五颜六色,紫红色的叫紫穗槐,还有黄槐,红槐,让人目不暇接。我还说,刺槐也开白花,与中国槐的花色一样,花香一样,开在田垅地头,小路溪边,山冈村庄,随处可见,花海无边。母亲听后,舒心地望着我,那神情,充满喜悦和幸福,比她悠闲唱歌时,多了一点兴奋。
母亲对刺槐,也非常熟悉。饥荒年间,我家吃完了庭院里槐树花后,母亲就去采摘刺槐花,回家蒸煮着吃。母亲说,我们一家人,是那槐花救活了命。母亲经常捡拾枯刺槐,或者砍了过密的刺槐,当柴火烧。她说砍了之后,它明年又长起来。母亲说,刺槐太寻常了,不像高大槐荫树,苍翠挺拔,郁郁葱葱。母亲告诉我,那刺槐,像野地荒草,到处都有,可是荒草一样的廉价刺槐,散发出来的清香,一点也不廉价,甚至比高大槐花,更加清香袭人。母亲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因为它离我们更近,花香扑鼻,清香更浓。
上小学时,我生过一场大病,因为无医无药,也没有牛奶和保健品。母亲每天,用米汤冲蛋花,加一点槐花蜜,一勺一勺地喂着我吃。那清甜的槐花蜜,是一生节俭的母亲,当年给予我最美味的恩赐。母亲故去多年了,如今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早已成为历史,可是母亲调制的蛋花汤,一直让我惦念不忘。每当槐花开时,我都要置身其间,想像槐花蜜的酸酸甜甜,想像蜜蜂飞来飞去。我的内心,浓烈的槐香气息,隐隐约约,扑朔迷离。我想,那是母亲的气息,槐香思母,让人魂牵梦萦。我感觉,母亲和我,就像寻常刺槐,野草般生长,在家乡灵魂摇曳,四处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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