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一盆火

抒情散文 2021-05-06 10:52:18

常建东

著名诗人余光中说，乡愁是一枚邮票，是一张船票，是一方坟墓，是一湾海，然而，乡愁在于我，仅仅是炕头的一盆火，时刻捂热着我的思恋故乡的心。

记忆中，我的家乡，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火盆，或铜的，或生铁的，如脸盆大小，下有三条短粗的腿支撑着，如鼎一般，稳稳当当。仿佛老百姓的家常日子，无论风雨多么飘摇不定，却总是牢牢地，扎根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小小的温馨的土地上。

每天晨起，在鸡鸣犬吠中，下地的男人们，把火盆端上炕头，几根劈柴，一只小小的瓦罐，一张烙得焦黄焦黄的油馍，在青烟缭绕中，在木材的沁香中，一家人围在火盆旁边，喝一口浓浓的罐罐茶，一天的时光便在这心满意足中拉开了帷幕。

傍晚，人们从地里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首先要做的，不是咕嘟嘟喝一大杯凉茶，而是慢条斯理地，拾柴、舀水、拢火、烙饼，围着一盆火，热火朝天地喝一口热茶。小时候，我就奇怪，为什么那些大人们，不赶紧喝一口凉水，解渴，再慢慢熬茶呀，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长辈们喝的不仅仅是解渴的茶，还有幸福的滋味，还有回忆，回忆昨天的日子，回忆曾经围在火盆周围的那些人。于是，当长辈们再拢火喝茶的时候，我就不再觉得奇怪了，也主动帮他们拾柴、舀水、端馍，伺候他们。

印象中，我家有个铜火盆，和那火盆一起的，还有煤油灯、舀水的壶、三角架以及火钳子，也都是铜的。在黄黄的颜色中，透着一股高贵与清新的淡雅气质，村里人没有不称赞那个火盆的，雨天，或雪天，闲着没事，便三五成群地，来我家看火盆。父亲面包也毫不吝啬，每次来人，就拢火，煮茶，陪客人聊天。平淡的日子，因了那盆火，便过得有声有色。

那些年，冬天家里来客，炕头拢一盆火，是衡量主家是否好客的标准。过春节，耍社火，东道主也必须要在每个村子的安置点，拢一盆火，这样才显得对来者的重视，否则，就有人会说：“某某村不行，连一盆火都没有”或者说“某某村里的火盆，死荧荧的，连一点火气都没有，明年我不去他们村里了。”

火盆，承载了太多的故乡的记忆，许许多多的事，都是围在火盆旁边说起的，火盆不仅仅是取暖，喝茶的工具，也是我们美好生活的见证。

如今，火盆早已退出人们的生活，但那段擦不掉的岁月，却一直封存在每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人的心底。时光流转，那盆火却生生不息，渐渐地燃烧成每一个游子心中的故乡的模样，故乡的味道。

那盆火，是每个游子心中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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